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		  		第二十一章  (第6/6页)
躲。好一会听声音静了下来,方始现身。回到昭君那里,只见韩文跟她正在促膝深谈。    “怎么?”林采迫不及待地问:“皇上忽然想回宫了?”    韩文的神情很尴尬,仿佛辜负了他人极大的一番盛意而又无理由可以解释似地。    “莫非皇上生气了?”这是故意逼韩文的一句话。林采也知道,皇帝并未生气。    “说来话长。”是昭君开口,脸上却是感动的神色:“慢慢谈吧,总而言之,越是这样,越让我不安。”    话越来越玄虚了!林采是比较稳重的人,便不急着往下追问,只说:“三妹,我在帷幕外面张望了好半天,你知道不知道?”    “不知道。”    “我很奇怪,你跟皇上谈得似乎很深,很认真,倒是谈些什么呀?”    “回头告诉你。”    到得晚饭已过,昭君服了药先自归寝。韩文始斜倚薰笼,将与皇帝所谈的一切,原原本本都告诉了林采。她们真是很尽了一番心,为皇帝与昭君打算,十分周到。首先,她劝皇帝要忍耐一时,上林苑再也休来,而且昭君二字亦最好不提。唯有这样将心上人置之度外的态度,才可以免除太后的顾虑与防虑。同时,也唯有用这样的态度,才可以挽回母子的情感,而一旦真要用兵之时,太后才有可能同意。    “皇上听了没有呢?”林采插嘴问说。    “蒙皇上喜纳了。”    “今天皇上不愿留在这里,就为的是照你的话,要绝迹于上林苑?”    “那倒不是。”韩文又说:“我又替皇上献了一计,果真要攻呼韩邪,宜乎出奇兵。正不妨以送亲为名,瞒过呼韩邪,到了时候,打他个措手不及。”    “想不到你还懂兵法!”林采笑道:“皇上真该练一队娘子军,就派你当统帅。”    “这是我一时想到,皇上亦不会真的听我。他说,他要跟陈汤去商量。”    “还谈些什么?”    “还有,就谈一开春便奉太后巡幸离宫,以便陈汤发兵。”    “怪不得!这都是一本正经的事。”林采紧接着又问:“皇上对你怎么样?”    “没有怎么样。”韩文脸上发红,显然的,她是害羞不能说实话。    林采当然还要追问:“他有什么表示?”    “应该有什么表示?”韩文反问。    林采不容她闪避,凑在她耳边轻轻问道:“有没有说,他喜欢你,要你陪他?”    韩文羞得连耳根都红了,想起皇帝曾一度探手入怀,便连心都跳得很厉害了。    “别害羞!”林采问道:“到底怎么回事?”    于是,她用极低的声音,断断续续地说:“他要,我说不好。这里是昭君的地方,应该尊重她。皇上不噜苏了。”    “原来这么回事!”林采又问:“那么皇上可曾说,回宫之后,再来宣召。”    “没有。”    “没有?”林采略有些困惑。凝神想了一会说:“是了!”一定是路太远,宣召不便。我有主意了。”    韩文不知道她是何主意?不便问,也不想问。    第二天一早,林采去跟昭君商议,想将韩文送回掖庭。唯一的原因是,便于皇帝宣召。昭君亦原有此意,不想林采所见正同,自然高兴。不过,韩文是奉旨来此陪伴昭君,仍须奉了旨意才能回掖庭。    “这也不难办到。”林采答说:“我想不如索性由二妹写个表启,送呈御前,请将三妹遣回,岂不简捷了当?”    “这倒使得。只不知如何措词方为得体?”    “是的,这道表启得好好斟酌。我看要这么说,表面上多谢皇上派她来陪伴,如今病已痊可,不必再陪,暗地里却要有荐贤的意思。”    “说得是!等我来试试看。”    于是昭君提笔拟了个稿子,与林采字斟句酌,认为妥当了,方始用木简漆书,缮写停当,时已近午,随即派人送到未央宫。    韩文这天上午正好也在写家书,对于她两个姊姊的作为,一无所知。到得午膳时,方始见面,只觉肴馔格外丰盛,却再也想不到,昭君有替她“饯行”的意味在内。    饭罢闲坐,等昭君托故避开,林采才悄悄说道:“三妹,你不妨收拾收拾随身衣服,说不定今天就有旨意,让你搬回掖庭。”    “怎么?”韩文愣了好一会才说:“我完全不明白,这是怎么回事?”    “是这样的,我跟二妹的想法完全相同,如今是该你出头的时候了。”    听林采细说了缘由,韩文的表情,着急多于一切:“大姊,这件事做得鲁莽了!”她说:“能不能把那道表启追回来?”    这下轮到林采大惑不解了,睁大了眼问:“为什么?”    “回头我再讲道理给你听。请先回答我的话。”    “不行!”林采摇摇头:“这时怕已经送到御书房了。”    韩文皱着眉不作声,好久才说了句:“只好另想别法。”    “三妹,”林采不安地问:“莫非我们做错了,错在哪里?你快说给我听。”    “大姊,你应该想得到,兴兵是万不得已之事!与呼韩邪到底不是什么正邪不并存,汉贼不两立的深仇大恨。若是呼韩邪能够慑于汉家声威,臣服求和,自然以和为贵。到那时候,拿什么跟人家和?”    “我不知道。”林采答说:“我也不大听得懂你的话。”    “这也怪我不好。”韩文自责似地说:“我应该早把我的想法告诉你,就不会有这么阴错阳差的事发生。”    “你的想法是什么?”    “我有个想法,一直摆在心里。兴兵必不可免,而和总是要和的。既然和好,自然仍旧结亲。二姊当然不会到塞外,然则不应该有个人替她吗?”    林采到这时候才恍然大悟。内心的感觉异常复杂,既感动又佩服,且还不免自惭与不安。自惭的是思虑不如韩文来得细密,而不安的是怕一着错,满盘输,误了大事。    见此光景,韩文反倒安慰她说:“大姊、二姊的好意。我很感激。不过,皇上或许也可想到,可以留着我代二姊出塞,否则,我面奏皇上亦还来得及挽回。”    “但愿如此,”林采激动地说:“三妹,我真没有想到。你为昭君,用心如此之深,实在了不起!”    韩文强持地笑着,心里充满了一种自豪的感觉。本来一直是随人摆布,一忽儿是掖庭内子,一忽儿是宁胡长公主,一忽儿又回掖庭。女孩儿家娇贵的身份,被折腾得不成样子,如今可是要挺起脊粱来做自己的主了,料定终究仍会以宁胡长公主的身份和番,将来不管会吃多少苦,但叫青史留名,便不枉了这一生!
		
				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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