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		  		第四章  (第5/5页)
没有。”    他颓然“你都知道了。”    其实,他若有勇气,大可以同妙宜跑到天涯海角。    他说下去:“我由姐夫周新民支付学费,始有今日。”    呵,怪不得。    遂心觉得气氛诡秘,他们二人的角色忽然调转:心理医生竟然向她倾诉往事。    “他爱护jiejie,也善待我,对孩子更加痛惜,我一直敬重他。”    “你爱妙宜?”    他声音低沉“我们一起长大,她叫我舅舅,我教她功课、游泳、绘画,姐夫派我陪她看戏,旅游…我们几乎天天见面。”    “她一定很可爱。”    “她比其他女孩娇嗔,我时时被她整得啼笑皆非。”    “她有无想念亲生父母?”    “从来不在人前提及,妙宜精灵,不想得失任何人。”    “有没有对你说过?”    “只说,她设想,她大概长得像母亲。”    “她父亲是什么人?”    “我们不知道,看妙宜五官轮廓,猜想也许不是纯华人血统。”    遂心不出声。    辛医生忽然反问:“你呢,关小姐,你容颜像她,可是也有西洋血统?”    遂心一怔,点点头:“终于骂我是杂种了。”    “我没有那个意思。”    遂心轻轻承认:“家母有一半外国血统。”    “轮到你,即四分之一。”    “是。”遂心从来没向任何人提及这事。    辛医生问:“是英人还是美人?”    “我不知道。”遂心答“我从来不问,也从来没人告诉过我,外婆年轻的时候,因为家境的缘故,在酒吧里做过一段日子。你或许知道这一段历史,在六十年代,有一场越战,间接造就了本市红灯区。”    辛佑意外,他没想到关遂心会把身世坦白。    这是很难得的事。    “外婆生下母亲不久,另外嫁了一个小生意人,他对我们很好。”    辛佑低声问:“你母亲可有包袱?”    “母亲长相漂亮,也不是每个混血儿都那样好看,她五官头发都似华裔,但皮肤白皙,长睫毛大眼睛,时时有人问她可要做演员。她一早与家父结婚,生活安定。”    “你是独生女?”    “又被你猜中。”    “同妙宜的身世十分接近。”    他们两人都不想离开诊所,很久没有这样倾诉心事,也不介意在幽暗的灯光下,彼此目光并无接触。    遂心问他:“童年时环境欠佳?”    “我没有童年,如没有姐夫在要紧关头扶一把,早已成为垃圾。”    遂心抬起头。    周新民的两位对象都是同类型女性。    她们都是弱者,都急需他扶掖。    他喜欢做英雄。    辛佑说:“我不能以舅父身分与妙宜发展私情。”    遂心微笑:“你的口气,像一个五十年代的读书人。”    “妙宜也爱讥笑我。”    “最后,最伤心的是你。”    辛佑不出声。    “倘若时光可以倒流,你会怎样做?”    “带妙宜移民到温哥华或是西雅图这类安乐都,开一家咖啡店,赚一点利润过生活。”    “你俩会白头偕老吗?”    “或者不,但那也不是我俩的目标,我们只想抓住一点点快乐。”    “辛玫丽知道你俩的关系吗?”    “她曾含蓄地暗示我不可越界。”    “你可有过分?”    “没有。”    “诊所也是由周新民资助开设的吧。”    “正是。”    欠那么多债,一生一世还不清,倒不如做一个坦荡荡的乞丐。    但是,遂心同自己说:你是谁呢,你怎么来审判别人?    她问:“几点钟了?”    “八点多。”他吁出一口气。    “肚子饿吗?”遂心问。    “吃不下。”辛佑答。    真的,谁还有胃口。    “告诉我,妙宜心中那巨大的黑影,是什么人?”    “也许不是人,可能是童年阴影。”    遂心点点头,每个人生命中,都有失意的黑影。    辛佑忽然问:“你孩提时最怕什么?”    遂心嘴角有一抹笑意:“留堂、留级、算术课、母亲的藤条。”    “最恨什么?”    “物质的缺乏。”    “最渴望什么?”    “长大、赚钱、结婚。”    辛佑也笑了:“没有什么特别嘛。”    遂心说:“后来投考警察,因为薪水合理,且有房屋津贴。”    “你很能干。”    遂心站起来:“辛医生,同你谈过之后,心里舒服得多了。”    “我也是。”    “记忆所及,还是第一次找人谈心事。”    “许多成年人都那么说。”    “我得告辞了。”遂心依依不舍。    “我送你出去。”    遂心坐得太久,腿部有点麻痹。    她说:“我自己有车,不用劳驾。”    懊刹那她又不再像周妙宜了。    妙宜老是爱撒娇地叫他接送,整个人伏在他背上,赖他照顾她。    辛佑低下头,本来她们就是两个人。    遂心从该刹那知道他不是坏人。
		
				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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