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		  		开头的时候  (第4/4页)
胧间仿佛听见电话铃声响,坐起来细听,发觉只是幻觉。    第二天一早她回到办公室去。    难道他从此消失,不再出现?这样倒更好,省却不少事,她希望他做得到。    这一天,他还是没有找她。    她心头闷涨,像是有一只小小虫子,在啮咬她的心。    她也没有找他。    到底是比从前老练得多了,以前会气急败坏缠上去一叠声问为了什么,千方百计要讨还公道,会失声痛哭惊惶失措。    现在不会。    假如他要来,他总会来,不过即使他冉来,她又会视乎实际情况才把门打开。    还是笨,还是吃了亏,还是一般的结局,不过,她已经习惯。    一个星期过去,她觉得有种生癌的感觉,不可能生还,与其这样零碎受折磨,她情愿速速寻求解脱。    她闻得人说,好几次大型宴会,他都陪同妻子出席,谈笑甚欢。    她捧着酒杯说:完了。    十分怅惘,一半是为失去他,另一半是因为又要开始留意有可能性的对象,两者都需要全付精神来应付,而她自己知道,她的精力已经差不多透支殆尽。    一日半夜,她在床上向电视机呆视,电话响起,她以为是听错,它一直不停,终于,她去接听,那边是他的声音。    他很紧张,她很镇定。    他问:“好吗?”    她见他问得这么奇怪,一时不知怎样回答。    “知道我是谁吗?”?    更滑稽了,他竟以为她洒脱若此,叮见并不认识真的她。    “我知道。”她说。    “对不起──”?    “不用道歉,”她打断他“每个人都有苦衷。”    “我很痛苦。”    她问:“与我有关吗,我能为你做什么?”    “我想见你。”    “情况同以前仍然一样?”    “同开头的时候一样,好吗?”    她沉默一会儿“不!开头的时候不是这样的,那时候,我不知道你的真相。”    “我实在是逼不得已。”    她忽然心平气和起来“我相信,但是,我也得为自己着想,在你心目中,我排位如此低,未免太过委曲。”    “如果你爱我,你不会介意。”    她忍不住苦笑。    他很震惊“你不爱我?”    “让我说,我爱自己更多。”    “我们…就此结束了?”    “我从来没有主动过。”    “你要我离婚?”    “如果可能,那最好不过。”    “你不过是想我娶你。”他悲哀的说。    她说:“不,我没有那样想过。”    双方沉默良久。    她说:“等情况有所改变的时候,再来找我。”    那边挂断了电话。    她叹息一声,回到床上。    天气有点冷了,被褥悉悉索索。他要是马上自冢里赶出来,到她公寓按铃,她不会令他失望。    但他没有来,他走不开。    有无形的锁链将地扣住。    一切是他的选择。    初冬的时候,她恢复过来,瘦了许多,整个人如劫后余生,说不出的厌倦劳累。    他的表现良好,老人家为了奖励他,买了船票,着他夫妻俩去环游世界,他心中一叠声叫苦,本想拒绝,后来想,反正已经牺牲这么么多,不如做场好戏,以策地位稳固。    他心情苍凉之极,完全没有人知道。    他上船去了,整个旅程要一个月时间。    她知道这消息,一颗心完全死了。    只差那么一点点。她就是不肯做情妇,不是因为心高气傲,而是因为开头的时候,他表现得太美太好,他给她的希望没有兑现,他使她失望,她觉得被出卖。    两个人都努力过,走了许多步,但没有到达终点。不能再向前了,都有所保留。    也不是他的错吧,叫他抛弃一切来迁就她,届时那个他,说不定令她更加失望。    他们没有冉见面。    他还有些零星杂物在她寓所,趁一个空闲的周末,她把它们扔到垃圾筒里去。    自从那次自医院出来,她一直觉得体力不足,吸上香烟。她觉得是一种享受,站在露台独自抽烟,有点事做,不致于无聊。    没有回头,也已经是百年身。    这大抵是她感清生活中最后一个故事。    她已厌倦了牌局,小论输或赢甚至打和,她摔下牌,推开椅子,站起来离现场,不再玩下去,因为走为上着。    过了两个月,公司要派人到北美洲去出差半年,人家面面相觑,没有人肯答应,她自告奋勇,愿意充军,老板感动得几乎要拥抱她。    离开伤心地也真是上上之策。    在飞机场,她看见了他。    他可能来搭同一班飞机,可能只是送别亲友。    她不知他有没有看见她,她则匆匆避开他,假装没有知觉。    她并没有感慨,只是看看窗外的蓝天白云。
		
				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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