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		  		第一三章秋灯  (第4/4页)
:“好!姑娘若是定要到沈家庄去瞧瞧,小人就赔姑娘走一趟吧!”    萧十一郎正独自在喝闷酒。    他也想喝醉算了,奇怪的是,他偏偏总是喝不醉。    这几天来,他只觉得自己好像已变了一个人了。    变得很可笑。    他本来是个很豪爽、很风趣、很洒脱的人;但这几天连他自己也觉得自己变得有些婆婆mama、别别扭扭。    “我为什么不爽爽快快地告诉她,沈家庄已成一片瓦砾?我为什么定要瞒住她,她受不受刺激,与我又有何关系?”    萧十一郎冷笑着,又喝下一杯酒。    “我与她非亲非故,为什么要多管她的闲事,自讨没趣?”    沈义一来,萧十一郎就知道他一定已被小公子收买了;沈家庄既已被焚,他怎么还能接沈璧君“回去”呢?    萧十一郎没有解释,是因为生怕沈璧君再也受不了这打击!这几天来,她所受的打击确已非人所能担当得了的。    他怕沈璧君会发疯。    “我如此对她,她至少也该稍微信任我些才是…她既然一点也不信任我,我又何必关心她?”    萧十一郎觉得自己实在犯不着,他决定以后再也不管她的事,也免得被人冤枉,也免得讴气。    听到外面的马车声,他知道店伙毕竟还是将沈璧君送走了。    他立刻又担心起来:“小公子必定还在暗中窥伺。知道她一个人走,绝对放不过她的!”    萧十一郎忍不住站了起来,却又慢慢地坐了下去!    “我说过再也不管她的事,为何替她担心?连她的丈夫都不关心她,我又何必多事?我算什么东西?”    “只不过,她的确醉了,说的话也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,醉人说的话,醒来时必定会后悔的,也该原谅她才是。”    “我就算再救她一次,她也许还是认为我另有企图,另有目的,等她知道我就是萧十一郎时,我的好心更要全变为恶意了。”    “可是,救人救到底!我既已救了她两次,为何不能再多救她一次?我怎能眼看着她落到小公子那种人的手上?”    萧十一郎一杯杯喝着闷酒,心里充满了矛盾。    他的心从来也没有这么乱过。    到最后,他才下了决心!    “无论她对我怎样,我都不能不救她!”    他站起来,大步走了出去。    迎面一阵冷风吹过,他只觉心中一阵热意上涌,忍不住引吭高歌起来。嘹亮的歌声,震得四面的窗子都“格格”发响。    一扇扇窗子都打开了,露出了一张张既惊奇、又愤怒的脸,用惺松的睡眼,瞪着萧十一郎。    有的人甚至已在大骂,:“这人一定是个酒鬼!疯子!”    萧十一郎不但不在乎,反而觉得很可笑。    因为他知道自己既不是酒鬼,更不是疯子。    “只要我胸中坦荡,别人就算将我当疯子又如何?只要我做得对,又何必管别人心里的想法?”    马车走得很急。    破旧的马车,走在崎岖不平的石子路上,颠动得就像是艘暴风雨中的船。沈璧君却在车厢中睡着了。    她梦见那眼晴大大的年轻人正在对着她哭,又对着她笑;笑得那么可恨,她恨透了,恨不得一刀刺入他的胸膛。    等她一刀刺进之后,这人竟忽然变成了连城璧!    血,泉水般的血,不停地从连城璧身上流了出来!流得那么多,将他自己的人都淹没了,只露出一个头,一双眼睛。    这双眼睛瞪着沈璧君,看来是那么悲伤、那么痛苦…    沈璧君也分不清这究竟是连城璧的眼睛,还是那年轻人的眼睛。    她怕极了,想叫又叫不出。    她的人似也渐渐要被血水淹没。    血很冷,冷极了。    沈璧君全身都在发抖,不停地发抖…。    她仍佛听到有个人在说话,声音本来很遥远,然后渐渐近了…很近,就像有个人在她耳边大叫。    她忽然醒了过来。    马车不知何时已停下。    车门已开了,风吹在她身上,冷得很,冷得正像是血。    她身子还在不停地发着抖。    那店伙正站在车门旁,带着同情的神色望着她,大声道:“姑娘醒醒,沈家庄已经到了。”    沈璧君茫然望着他,仿佛还不能了解他这句话的意思,她只觉得自己的头似乎灌满了铅,沉重得连抬都抬不起来。    “沈家庄已到了…家已到了…”    她简直不敢相信是真的。    那店伙嗫嚅着道:“这里就是沈家庄,姑娘是不是要下车…”    沈璧君笑了,大声道:“我当然要下车,既已到家了,为什么不下车?”    一说起这“家”字,她简直连片刻都等不及了,立刻挣扎着往车门外移动,几乎重重一跤跌在地上。    那店伙赶紧扶住了她,叹道:“其实——姑娘还是莫要下车的好。”    沈璧君笑道:“为什么?难道想将我连着车子一齐抬进去…”    她声音突然冻结,笑声也冻结。    她整个人忽然僵木。
		
				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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